4.21.2009

(十)我們是白人?


Wewak Hill 上的"Last We Forget"紀念碑,這位自願帶我們的當地年輕人

隔天早上載我們到機場的箱型車很準時,但是旅館的早餐不準時,大部分人還沒有吃到早餐就被載到機場去了,只剩下我們三個還有Aje是第二批被載走的,剛好趕上吃早餐的時間。

抵達Wewak之後,我馬上撥了電話給之前桑大哥介紹的South Seas Tuna Corporation的趙大哥,由於趙大哥還在上班,我們得在機場稍微等他一下。此時有位自稱Willie的先生跑過來問我是不是Futuru,我才想 起來,在摩爾斯比港吳會長家中的時候,遇見一位叫Max的朋友,當他知道我們要去Wewak之後,告訴我們他有位哥哥,名字叫Willie,在Wewak 經營一家租車公司叫做Nambawam Hire,我們到當地後,有車子的問題都可以找他。

只是沒想到,我還沒找這位Willie先生,他卻神通廣大地先到機場等我們了,最神奇的是,我們的飛機延誤一天,他也能抓準我們延誤抵達的時間。

我向他解釋我們借住的地方有人會來接我們,但是與原本要來機場跟我們碰面的嚮導失去聯絡,我們還是可能需要租車子與另外找嚮導之類的問題。

沒多久,趙大哥就到機場了。簡單的寒喧之後,也跟Willie道別,言明我們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會打電話給他。我們搭上趙大哥的車,從機場開往他和 馬大哥位在Wewak Hill的家,途中趙大哥大致介紹了Wewak的主要街道與購物區,離住的地方不遠,走路大概20分鐘就到了。

機場到Wewak Hill的車程不遠,大概15分鐘,沿著白色沙灘的美麗海岸線前進,淡藍色的海上遠方還有許多漁船停泊著,路邊搖曳著高大的椰子樹,艷 陽高照,簡直是印象中標準的南國景象。路上還是有許多的「走路工」,有的走路工還帶很長的刀子,他們帶刀似乎不像台灣的原住民,至少做個刀鞘,掛在腰間 上,需要用刀時再拔出,而是拿在手上隨著走路的韻律晃阿晃的,彷彿是右手的延伸,遠遠看過去,還會以為這些拿刀的人的右手怎麼都特別長的感覺。


Wewak海岸線



於wewak停泊的遠洋漁船


這裡很多孩子從小也拿刀拿得很習慣

抵達趙大哥和馬大哥的家時,有點訝異他們住的房子很好,有很大的宅院,甚至還有日夜兩班輪班的警衛,後來才知道這一地區是1975年巴布亞新幾內亞脫離澳洲託管獨立之前,Wewak的澳洲白人居住的高級住宅社區。

由於趙大哥還得趕回去上班,在安排好房間之後,就只剩下我們三人而已。我們住在這間房子剩下的唯一空房,裡頭有一張皇后尺寸的雙人床,一張行軍床,剛好足 夠我們三人睡(後來我要走的前一天,趙大哥與馬大哥才跟我說,這間房間原來是倉庫,堆了一堆的雜物,因為要接待我們,他們兩個特地將房間清出來,到公司搬 回一張雙人床與行軍床給我們睡,甚至雙人床上的床墊還是馬大哥房間的床墊。當下對於打攪兩位大哥在Wewak平靜的工作生活,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也再次謝 謝兩位大哥的招待)。


畫面正中央為趙東,其左方為馬剛,兩人皆遠從重慶來此工作

安頓好之後,我們馬上煮了泡麵來充飢,我也順便趁上班時間撥電話到John的辦公室去,但是John還有為他工作,原計畫嚮導的長子Charlie也還沒 回到辦公室,我便留了話給John的秘書,請他務必回到辦公室後,與我連絡。此時,我也順道請兩位大哥家中的警衛詢問有無對Wewak當地二戰遺跡比較 熟,且重要的是有車的朋友,可以充當我們的嚮導。

吃飽飯後無事等待的時間,我便提議到Wewak的街上走走,除了購買Wewak的地圖之外,也可以買在Madang時便已經看上的比攏。

我們到Wewak街上後,嘴裡還嚼著在Madang買的檳榔。沒想到沿街滿滿的人潮,眼睛睜地比在Madang機場的人還大,有許多人甚至邊笑邊問我們說 ﹕「嘿,你們白人,吃檳榔嗎﹖」,我們只能點頭,我笑著說「yumi like kaikai buai」(我們喜歡吃檳榔)。我自認為我的皮膚有在台東鍛鍊過,曬得已經很黑了,一下子無法接受被稱為「白人」,甚至嘗試解釋我們不是白人,我們是「棕 色」的人。此時,有位年輕人上前表明自願要帶我們去逛超市和書店,我們不清楚他的意圖,但是看他很熱心的樣子,就讓他帶路了。我們就被一個陌生年輕人帶著 走,然後滿街的人潮一直笑著以白人吃檳榔的話語
,夾雜著一聲又一聲的Gudpra很好)中,注目著我們的去向。在Madang之後,又再次感受到吃檳榔很受歡迎的感覺,這在台灣似乎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大部分看到吃檳榔的人,閃都還不及了,絕對不像這邊這麼受歡迎

這時我聯想到之前讀過一本書《田野的技藝》 中一篇由中研院民族所郭佩宜老師寫的一篇關於她剛到索羅門群島做田野研究時,也被當地人稱為白人的故事。當時有點難以理解,郭老師怎麼可能會被稱為白人,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後來我又隨口問了幾個當地新認識的朋友,為何會稱呼我們是白人。大部分都回答因為我們比他們白,不是他們自己人,這些人統稱為白人。也有些人說我們一定不 是中國人,也不是日本人,因為他們不吃檳榔。他們很少遇到台灣人,嚴格說起來,我們三個有兩個阿美族加上我這個假阿美族的,也很難用台灣人這樣一個模糊的 名稱來定位我們自己,向他們解釋起來,也花了一點功夫。不過,這些朋友的回答還有個共通處,跟之前在Madang機場遇到的警衛類似,只要我們吃檳榔又會 講洋徑濱語,那就可以被視為PNG的一份子了。雖然我對這樣的回答有點持保留的態度,實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與天真。這趟行程最主要的目的並非在了解當地人 如何界定外來者與自己人的研究上,但是,秉持著人類學田野訓練的第一條基本原則﹕「當地人做什麼就跟著做什麼!」,這樣應該會更快交到朋友。因此,他們喜 歡我們吃檳榔,剛好我們也喜歡吃檳榔,再加上盡量快一點學多一點洋徑濱語,理應會使這趟行程的目的更順利地完成。

由於這邊的商店或超市在下午五點之前就會關門,我們匆匆買完一些東西後,便回到住的地方,這位熱心的年輕陌生人也一路跟著我們回去,隨手請他喝一罐剛剛從 超市買來的可樂,也請他抽煙,心理卻有點困擾著要如何擺脫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給他一點錢作為報答。一直回到住的地方後,才發現他與對面的鄰居很熟,他們自 顧自地聊了起來,我想,已經請他抽煙又喝汽水了,他也沒開口要錢,就讓他們在那裡聊天,我們回房子裡頭等電話。

果然沒多久,我就接到Charlie的電話,他表示我可以打電話給他的弟弟,再跟他父親連絡。謝天謝地,沒多久,我便聯絡上了Gabriel,我們原先預定的嚮導。


我與Gabriel討論行程

又過半個小時左右,Gabriel和他的另外兩個孩子,Richard和Peter開著一部超級舊貨車來到我們住的地方。第一眼見到Gabriel,第一 印象就是這個人不穿鞋,雙腳看來粗壯有力,且「真皮的鞋底」相當地厚,而且我也很訝異他那部破車居然還能開得動。「看來這部車大概沒辦法開到叢林裡頭去 了!」我心理正這麼想的時候,Gabriel馬上說,這部車雖然還能開,但是因為現在還是雨季,許多地方的路況很糟糕,恐怕必須另外租車才行。聽到這裡, 我的心理涼了一截,之前John的email中有跟我說過,在這裡租一台吉普車含駕駛大約合新台幣8000元起跳,這個價錢在台灣都快可以租一台遊覽車 了。

這時,我想起了Willie。

沒有留言: